“小满你都坐了一整日的马车了, 难道就不想出来透透气?”
二郎走在谢笙身边,见谢笙面上并没有多少欢喜,有些不满。
“什么叫游历,就是应该多看看每一处的风土人情, 感受盛世繁华,才不虚此行。”
“我这难道不是正在游览?”谢笙看着面前的小镇道,“我是个大俗人, 东平镇虽然繁华,却走不进我的心里去。”
“那什么才走得进你的心里?”二郎问了一句。
“走马观花一样的走完一遍,东平镇难道就落在你心里了?”谢笙反问道,“你游历要看的, 是一地之内情, 还是表面的繁华?”
“你总是有这么多道理,”二郎嘟囔了一句,谢笙却知道, 他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。
最直观的表现就是, 二郎再不只关注东平镇的花草建筑和行人如织了。
其实谢笙也不是半点没关注东平镇的美,只是他更早的看到了东平镇浮华下的隐忧。
东平镇靠近京城,是走陆路出京的交通要地。如今的东平镇, 繁华也算繁华,可是这里的人看起来, 却不像是生活富足的样子。
“小满, 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……”二郎想了片刻, 才小声说道, “都有些怪怪的,好像很冷漠。”
二郎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一帮操着外地口音的人身上,他们虽然吵闹了一些,可脸上不管是紧张还是喧闹欢笑,都是真实的。
东平镇没有一个乞丐,可那些明显看上去是当地人打扮的,却大都是来去匆匆,总和人仿佛隔了一层。
谢笙点了点头,他之前就是发现了这一点,才难以像二郎一样毫无顾忌的去欣赏东平镇的夜。
谢笙沉下心继续观察,慢慢的,他发现这些东平镇的人有另外一桩相似之处。
东平镇的女子,已婚妇人几乎人人都戴着头巾,而少女不论年纪大小,头上总缠着头绳。东平镇的男子则是几乎人人的腰带,都有惊人的相似。
街边的小贩不论男女,腰带和头绳都是暗色的,脸上笑容谦卑。
店铺里的小二与他们区别不大,只是颜色稍稍鲜亮些许,而掌柜的则是都在腰带上头挂着一块坠子。
“娘,我想吃糕糕。”
谢笙看见阴影处,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装饰豪华的点心铺子。
一个女人从后头出来,照脸摔了小孩一耳刮子,能看出没用什么力气,可那女人的意图也表露无疑。
“吃糕糕吃糕糕,那是咱们现在能吃得起的吗,也不看看进去的人都缠着什么带子!”
那女人骂了这么一句,看小孩要哭,忙哄了一句:“等咱们回村了,叫你爹到邻县给你买去。”
“娘,那个大哥哥在看我们!”那个小孩发现了谢笙的注视。
那女人浑身一颤,看向谢笙,上下打量了一番,才放了心,却还是一把把孩子抱进怀里,匆匆进入了黑暗里。
“小满?”二郎有些疑惑的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谢笙。
谢笙看了二郎身边的鲤童一眼,问二郎道:“鲤童的身手如何?”
“很不错,”二郎道,“或许能与表兄比肩。”
二郎口中的表兄,自然就是朱弦。
鲤童年纪和二郎不相上下,也就比谢笙大上一点,可工夫却能比得上二十多岁的朱弦,不可谓不厉害。
“你是有什么事情想叫他去做?”二郎显然很了解谢笙。
谢笙点了点头道:“我想叫鲤童去跟踪一下刚才那对母子,看他们去了哪儿,是不是出了城。”
二郎看向鲤童,鲤童却有些不愿意。
谢笙道:“若是见他们出了城就不必再跟了,我和二郎这就回去如何?”
谢笙将话说到这里,二郎又已经表露出了他的意思,鲤童自然不会说自己不愿意,方才点了头。
鲤童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交到了捧墨手里,往方才那对母子离开的方向去了,很快,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里。
“回去再说,”谢笙走到二郎身边,脸上仍带着笑意,但他看向周围的视线,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。
一行人全然没了游览的心思,慢慢回了住处。等关上大门,谢笙才松了口气。
坐在房间里,谢笙反而觉得那种让人无法喘息的感觉烟消云散。
偏偏这是在屋里,而方才,是在屋外,还是在大街上。
“小满,到底是怎么了,”二郎脸上满是担忧。
“此处的官员,多久没换过了?”
谢笙问了一个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。
“地方官三年一考,想来这样靠近京城的地方,换的应该也算勤快吧。”
二郎见谢笙有些在意这事,便叫人喊来了之前被留在这里守屋子的人。
“回禀两位少爷,东平镇的县太爷是十来年前上任的,每回考评,只得个不上不下的成绩,便一直没能升迁,不过他也没什么过失,便一直这么做下去了。”
“十来年?”二郎一听这个数字就皱起了眉头,“一个官员任职地方不能超过十年,他是怎么做了十来年的东平县令的?”
谢笙闻言轻轻咳了一声。
二郎立刻反应过来,没再提起此事。
“这东平镇可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?”谢笙问。
那人不明白谢笙问的是什么,只道:“这倒没听说过,不过东平下辖三个乡镇,除了东平镇以外,还有南平乡、西平乡。不过那两个乡都远不及东平镇的繁华,人口也不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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